有人說,北京的出租車司機好侃也能侃,經常把乘客當成演說聽眾,直聊得腥沫四濺還意猶未盡;上海的出租車司機服務周到卻少言寡語,有問必答,有問才答,一般不會主動與乘客搭訕。不過也有例外,我前幾日坐出租車到一個較遠的去處,恰遇高架路堵車,于是從抱怨上海的交通開始,和出租車司機聊了一路。于是我發覺,有些上海“的哥”實際上也挺能侃的。
這位出租車司機約四十上下的年紀,長得精瘦麻利,普通話卻說得字正腔圓,渾厚有力。他姓趙,于是我叫他趙師傅。趙師傅沒有系好安全帶,只是將之隨意搭在身上,以應付檢查。他不系安全帶的原因有三:一是,如果一天24小時都系上安全帶,身體會被綁得受不了;二是,假如遇到劫車搶錢的歹徒,綁在身上的安全帶會讓他脫不了身;三是,除夜間上高架路外,在上海開車基本上用不著安全帶。按照趙師傅的說法,系安全帶只是一種形式,給交警罰款找到了合理的借口。
趙師傅上午被交警罰去了50元錢,原因是他汽車后面的一只尾燈壞了。交警攔下他時,讓他選擇兩種處罰方式,一種是交50元錢了事;一種是去交管處交40元,再扣2分!胺质瞧囁緳C的命根子”,趙師傅說,“每年12分,扣完后得交錢上學習班”,所以他寧肯多罰10元錢。不過被罰后的趙師傅大概有點不服氣,他指著路口邊一只不亮的紅綠燈問交警:“這只紅綠燈壞了,該罰誰的錢?”交警朝他狠狠瞪了一眼,甩甩手讓他趕快走人。
有一日趙師傅駕車剛到打浦路隧道口,便有一位交警招手攔車。這次不是趙師傅違反了交通規則,而是這位警察要搭車過隧道。這回輪到趙師傅發狠了,他先是不愿意帶,等交警坐進車里并答應付車錢后,趙師傅指著這位交警猛發脾氣:“這個隧道口不能停車接客,你難道不知道?下去!”搞得這位交警臉紅脖子粗,卻拿他沒辦法,只好乖乖地下了車。趙師傅講這事兒時,一副既得意又氣憤的神情。我問他:“你跟交警有仇啊?”趙師傅答:“反正沒什么好感!
趙師傅所在的出租汽車公司,規模較小,也沒什么名氣,F在很多人坐出租車都認牌子,趙師傅爭不過人家,只好把工作時間延長,整個夜間都不肯休息。一整天(24小時)下來,扣除公司提留和汽油費,往往只有100多元的收入,一個月(工作15天)的收入也多在2000元以內。趙師傅說:“這個收入看上去還不錯,可是出租車司機真辛苦!每天早晨睜開眼睛就欠著公司的錢,不管生意多難做,公司提留那是一分都少不了。這就是出租車司機過的日子。”
趙師傅的夢想是有一輛自己的車。他給我算了一筆帳,一輛桑塔納轎車不過十幾萬,而他和另一個搭檔每年交給公司的錢就有12萬,一輛新車開三年,就等于凈賺了兩輛桑塔納,舊車還能再做減價處理!俺鲎廛囆袠I的利潤不能說不高,可是落到司機頭上的錢實在太少了”。難怪趙師傅夢想開上自己的車,可是他的夢想,什么時候才能實現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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